赠李白
杜甫
秋来相顾尚飘蓬,
未就丹砂愧葛洪,
痛饮狂歌空度日,
飞扬跋扈为谁雄?
赏析:此诗作于唐玄宗天宝四年。天宝三年,李白被唐玄宗赐金放还,随后来到山东的家中,并打算南游。恰在这时,与之相伴的还有唐代另一位诗界巨擘杜甫。双星辉映,这在当时,当属诗坛幸事。两人在一起的时日会干些什么呢?虽然性格不同、年龄有差距、人生道路也有区别,但面对的时局是一样的,怀瑾握瑜、壮志未酬的情怀如出一辙,因此李白与杜甫的交情有着殊途同归的默契。同是天涯漂泊,劝酒长歌、对榻畅聊自在情理之中。
那么,即将分别之际,杜甫又会给李白说些什么呢?
“秋来相顾尚飘蓬”,首先点出会面的时间是在秋天,“秋”是落叶归根的季节,按说李白在长安受挫回到齐鲁新家,本应顺乎天命、享受天伦,然而李白之心正如其诗,是何等的飘逸狂放!明明无固定去处,却又不愿苟安于一室,所以作者说“尚飘蓬”。飘蓬,随风飘荡的蓬草,比喻漂泊不定。心无归处,即便朱门豪富、金枝玉叶仍不能改变“飘蓬”的处境。
“未就丹砂愧葛洪”,是的,李白确信神仙之学,也曾自炼丹药,然而,“丹砂”终归“未就”,也就是说炼“丹砂”没有成功,得道升仙的愿望到底落空,所以说“愧葛洪”。(葛洪,东晋道教理论家,自号抱朴子,后隐居罗浮山炼丹。)正因为“仙”的追求,他才敢藐视权贵,不愿摧眉折腰,最终被朝堂驱斥。如今,不仅没有神仙的生活反而“尚飘蓬”,这就为下文的“痛饮狂歌”埋下了伏笔。
“痛饮狂歌空度日,飞扬爬跋扈为谁雄”,最好结合到一起来理解,“痛饮狂歌”是一种放浪形骸、破罐子破摔的架势;“飞扬跋扈”则又体现为不为外力所沮的张扬。但效果如何呢?分别是“空渡日”“为谁雄”,这正是牛犊掉到井里有劲没处使的悲哀!倒过来想,明知壮志难酬、报国无门,却不发孱弱的靡靡之音,依然如此狂妄愤慨、傲岸不羁,也许只有李白才能爆发出如此蓬勃的精神能量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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