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《归雁》赏析

‍             归雁

‍‍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杜甫

‍‍       万里衡阳雁，今年又北归，

‍‍       双双瞻客上，一一背人飞，

‍‍       云里相呼疾，‍‍沙边自宿稀，

‍‍       系书元浪语，‍‍愁寂‍‍故山薇。

赏析：湖南衡阳，‍‍是杜甫漂泊生涯的最后一站，‍‍舟行至此，‍‍作者尚不知自己沉郁愁苦的一生‍‍将要休止。

功业未就、百年多病的杜甫从巴蜀买舟而下，‍‍虽然路线曲折迂回，‍‍但目的地‍‍就是河南故里，‍‍所以，‍‍虽然杜甫晚年诗歌内容丰瞻、成就极高‍‍，但“归”‍‍始终是背景主题。

‍‍在交通和通讯‍‍均不发达的古代，‍‍“雁”成了当时‍‍人们超越条件局限的‍‍最佳寄托‍。‍雁‍‍不仅‍‍不远万里‍‍、来去自由，‍‍而且‍‍还能够千里传书、‍‍殷勤探看。

‍‍首联说“‍‍万里”，‍‍明面指大雁，‍‍也暗指自己。漂泊一生，‍‍一事无成，‍‍此刻，‍‍不惜万里鞍马劳顿，‍‍正是因为像大雁一样‍‍归心如箭。‍‍细嚼“又”‍‍字，‍‍颇耐人寻味：‍‍一‍指大雁又归之实，‍‍又指诗人看“雁归”之用心。为何雁归如此让诗人“着意”？原来‍‍，大雁要北归，‍‍而北归也正是作者的心事。

中间两联‍‍描写‍‍大雁飞行途中的情状。“‍‍双双上”‍‍“一一飞”，‍‍相约一致也好，‍‍不约而同也罢，‍‍雁群北归之默契，‍‍丝毫不容置疑，‍‍这本是与人毫无关碍的事情，‍‍但诗人偏要触景生情，‍‍附会人意。‍‍你看，‍‍他觉得，大雁只要看到人‍‍，就要立刻飞向更高处，‍‍似乎生怕人打扰了他们的飞行计划，‍‍而且‍‍在飞行途中‍‍似要躲人越远越好。‍‍不仅于此，‍‍他们还在飞行途中互相招呼，相约加速。‍‍河边‍‍沙滩自是休憩的佳处，‍‍但他们却能不停歇且不停歇，‍‍所以说“宿稀”‍‍。‍‍那么，诗人‍‍本是望雁思归，‍‍可为什么非要把大雁‍‍写得那么不近人情呢？‍‍笔者揣摩，应为下文张本。

‍‍且来看尾联。“系书”‍‍就是希望大雁传书，‍‍可作者基于上文雁归情形之所见，‍‍立即‍‍予以否定。“元浪语”就是“原本妄说”的意思，‍‍‍‍认为通过大雁传送书信‍‍是一件‍‍不靠谱的事情。‍‍如今，‍‍‍‍自己北归不得，‍‍连鸿雁传书也不能，‍‍思归之愁苦自然就增加一层。

‍‍作者想起了故乡的薇草，‍‍也‍‍即我们现代人常说的家乡的一草一木。‍‍阔别多年，想起家乡还是那么亲切，‍‍可是家乡的草木是否也像人一样思念她的故主呢？‍‍“对写法”是思人怀乡诗常用的技法，诗人不写自己，而从对方下笔，想象对方思念自己的情形，如杜甫《月夜》：“今夜鄜州月，闺中只独看，遥怜小儿女，未解忆长安。”这首《归雁》诗里的“愁”和“寂”便是对写家中草木的感受，‍‍她们因为主人的迟迟不能到来‍‍而“愁”而“寂”，‍‍而作者越是这样想象，‍‍其‍‍归乡之深切就越见分明。‍